来迎接圣驾的世子妃和匆匆赶回来的世子杨继业，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，看上去老夫人确实快不行了。
皇帝随意让他们起来后，加快了入府的脚步，很快就被带进了老夫人的病房。
“嫂夫人……”
老夫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，听到皇帝的呼唤，堪堪睁开双眼。她抓过身边跪着的凌霄，费力的看向皇帝。
“官家…您来了…这孩子一时情急…才…出手没轻没重的打了宝康帝姬……您别恶了他，他是您的嫡长子啊！”
“朕知道，朕不会的。嫂夫人，您别吓朕。若是因为宝康让您有个三长两短，朕九泉之下该如何面对杨大哥啊！”
皇帝随意推开凌霄，握住了老夫人的手，说话时已经红了眼眶。
凌霄默默起身几步走到了杨继业身边，他抬眸询问的目光看向杨继业，杨继业不动声色的点点头，目光向大理寺的方向挑眉。
如今皇帝离宫，皇宫内，皇后最大，她要做什么，谁也阻止不了。只是希望皇后珍惜这个机会，别错过了。
“官家……是老身体弱，和宝康无关，那孩子是天真了些，估计也是因为和废太子的情意才做错了事……
嗬…嗬…您别惩罚她，别为了老身伤了父女和气。”
老夫人抓着皇帝的手腕，费力的说着，她的目光太过真诚，看的皇帝老脸一红。
“嫂夫人，您别思虑太多，朕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，绝对不会让国公府承受如此委屈。”
“官家，老身不委屈，如今大抵是国公爷来接老身了，老身就这么跟他走了也是命，您不必担忧。”
“呜呜呜……祖母，祖母啊！您别走啊！宝儿还没长大，求求您哪也别去，好不好？
祖母，哇哇哇……宝儿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呢！母亲说她的肚肚里有个弟弟，您快醒醒啊！”
一个奶团子从房间外飞奔进来，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管家爷爷找到正在玩耍的她，告诉她祖母重病了，让她快去看看。
她一路跑过来，刚到门口就听见老夫人说要走了，给她吓的直接就哭了出来。
她这一哭，世子妃立刻就红了眼眶，几步过来将她揽进怀里。
“宝儿乖，别哭了，别冲撞了圣上，而且你这么哭，祖母怎么休息？”
皇帝从老夫人身上收回目光，抬眸看向了杨家人。
世子杨继业和二公子杨子业满脸愁容，眼中是隐藏不住的哀伤和屈辱，世子妃和小宝都哭红了眼眶。
世子妃没拦住小宝，小宝已经冲到皇帝身边，她小小的身子绕过皇帝，爬上了床，轻轻趴在老夫人身边，抬头定定盯着老夫人。
被小宝这么一盯，老夫人差点就装不下去了，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小宝的脑袋，因为愧疚红了双眼。
皇帝的目光看过国公府的每个人，他缓缓闭了眼，又叹息着睁开双眼。
“嫂夫人，您别思虑太多，好好养身体。为了世子的儿女，您也要好起来啊！
朕会让太医院丞最近住在国公府上，由他为您悉心照料身体，您一定会好起来的。
唉……让下人带朕去杨大哥的牌位前上炷香吧！许多年不见，朕有些话想跟他说说。”
杨继业亲自带路，送皇帝去了自家的祠堂。皇帝神色黯然的挥手遣散了所有人，静静的坐到了杨家祠堂内。
皇帝心力交瘁的看着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，盯了许久才移开目光，又看向两侧墙上那些数不清的将士功德牌。
“杨大哥，百年望族杨家，一直忠心耿耿的杨家，如今嫡系后人仅有一女娃，旁系几乎凋零殆尽……”
皇帝望着杨国公的牌位，轻轻嘀咕着，他真的有许多话要说。
凌霄和杨继业在老夫人房里估算着，此刻皇帝在祠堂里已经坐了半个时辰左右，宫里再没动静，那皇后也真够白痴了。
要知道，虽然没和皇后通气，可老夫人吃下装病的药，并不是单纯为了帮凌霄脱罪或者
故意为难宝康。
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引皇帝出宫，让皇后有绝对的权利去彻查当年之事。
就在杨家人满怀期待的时候，宫里匆匆的来了一匹快马，皇城司的人从马上跳下来，脚步匆迎上了杨继业。
“世子爷，皇后娘娘让某给府上带了百年老参和金丝血燕，娘娘说，让老夫人一定要安心。”
说完之后，他又皱眉看向杨继业，刚要打听皇帝在哪，皇帝身边的暗卫落下，带着此人走到杨府祠堂门外。
“圣上，皇后娘娘让某请您速速回宫，关于废太子的身世她已查的水落石出，还请您回去定夺。”
皇帝听到皇后如此效率，想到养在身边20年的恒儿，他立刻推门走出祠堂。
“传太医院丞入住国公府，老夫人一日不好，他便不用回宫。若是老夫人常病不起了，让他全家陪葬。”
皇帝来不及和老夫人告别，走出国公府，坐回自己的马车里。
“皇上起驾…”
皇帝的马车仪仗渐行渐远，凌霄和杨继业对视一眼，眼中满是笑意。
皇后自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，能做20多年的正宫娘娘，又岂能是皇帝那种脑子不太灵光的人能比的。
皇帝很快回了宫，进了翊坤宫皇帝错愕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惠贵妃，城防营督尉，刚赶回京的通州校尉，宝康帝姬，甚至还有废太子。
“皇后，怎么回事？”
“官家，臣妾知陈年旧事无从下手，就想着请当年帮臣妾找回孩子的纪校尉回来核对一二。只是，他竟然宁愿自焚也不愿回来，倒是吓坏了臣妾。
纪校尉入大理寺原本是配合调查的，可恰好林太医在大理寺何大人处帮忙，他们二人都觉得纪校尉和废太子眉眼间有几分相似。
所以，就做了滴血认亲的实验，结果废太子和纪校尉居然是亲父子。
何大人当即派人彻查纪校尉府邸，果然查到，20年前纪校尉夫人生产过一个孩子，只是孩子出生便被纪校尉匆匆抱出了府。
纪家对外宣称那孩子是体弱，生下便夭折了。真是让人想不到，纪校尉居然敢拿自己的孩子来换走了臣妾的嫡子。
臣妾正要对纪家彻查，惠贵妃和宝康就来了，她们说臣妾故意攀扯，还说林太医包藏祸心，在药上动了手脚。
林太医自然是不会承认的，他说可以找任何人实验，也可以让任何人端着药碗再测。如有疏漏，九族共死以证清白。
恰好拆了杨国公大门的巡防营督尉大人在御书房请罪，听闻翊坤宫这边有动静，以为您在这里就跟了进来。
宝康说林太医是庸医，怕不是任何人的血都能相融，吩咐人按照林太医给的药方端了两碗药水过来。
药水被端上来之后，宝康拿着自己的血和巡防营督尉滴血认亲，居然也相融了。
惠贵妃当时立刻就吩咐侍卫将林8太医拖下去乱棍打死，可林太医拼死在另外一个碗里滴了自己的血，臣妾就让荣嬷嬷也去滴了血。
太医和嬷嬷的血却没有相融！
所以，臣妾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了，只能让他们跪下，等您回来定夺。”
皇帝这个时候已经气懵了，惠贵妃联合母族谋害太子，霍乱皇室血脉，还给自己带绿帽子！
皇帝踉跄着退了好几步，就在刚才，他面对杨家牌位的时候，还想着宝康毕竟是自己最爱的女儿，送出去和亲此事也就罢了。
可是，他怎么也想不到，宝康居然不是自己的女儿。
“纪兰惠！朕给你荣宠多年，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！”
皇帝气疯了，用尽全力一脚踹在惠贵妃身上，随手把自己的配剑拔了出来，就要去砍督尉。
“圣上，臣妾是无辜的，是林太医刻意污蔑臣妾啊！”
“皇上，臣在20年前还是籍籍无名的普通步卒，从未入宫当职，更未见过贵妃娘娘啊…”
督尉懵了，这口逆天大锅他根本背不动啊！
凌霄的元神就在旁边，他
抱着肩膀冷笑看向宝康。他给宝康选的爹，自然不会出纰漏，宝康是真帝姬，可凌霄能让她变成假的。
至于为什么选这个督尉，此人是纪校尉的袍泽，更是废太子的走狗。射伤杨继业的是他，帮废太子驯养死士当街袭击老夫人的也是他。
况且，废太子被凌霄下了有问必答还必须说实话的真言咒，这会儿杨继业的大舅子何大人应该已经审的差不多了。
“圣上，何大人求见。”
凌霄正扯着嘴角看他们喊冤，看林太医再去被抓去配药的时候，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。
随后，大理寺卿何大人进来了，他手里抱着两本奏折对着皇帝跪下。
“圣上，微臣彻查老夫人遇刺一案，牵扯到了废太子，是以找他求证一二，然而废太子被滴血认亲后，就生无可恋了。
所以他已经招供，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，是多年前惠贵妃偷偷告诉他的，惠贵妃说会帮他成为储君，还会给您和皇后下毒，让你们早点给他让路。
废太子还说，是惠贵妃无意间发现了国公府杨子业的身份，所以，他才会派死士射杀杨继业，派死士伏击截杀老夫人。
废太子还招供，是巡防营督尉成渝帮他训练死士，提供武器和便利，帮他将死士留下的痕迹抹去。”
何大人说完，将太子画押的口供呈给皇帝，皇帝只匆匆扫了一眼，便一口血吐了出来。
“如今，你可还有话说？”
皇帝将奏折摔在惠贵妃脸上，目光饱含杀意的看向面前跪着的几个人。
“父皇，宝康是无辜的啊！母妃在儿臣出生那年是您的宠妃，寸步没有离开过您的身边啊！
况且，督尉是被纪大人和废太子收买的，母妃并不知情啊！”
宝康慌了，她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平日对自己宠爱有加的舅舅，更顾不上废太子，她只想保住自己。
“官家，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，宝康是无辜的，她真的是您的女儿啊！刚才一定是药水出了问题，咱们重新验一验吧！”
惠贵妃连滚带爬抱住了皇帝的大腿，她再没有了往日的从容，狼狈的痛哭着。
眼看皇帝智商又要离线，凌霄的元神飘荡到皇后身边，在她耳边轻轻嘀咕了两句。
皇后似乎听到了儿子的声音，急忙转头却发现室内并没有再进来人，她只以为是母子连心，不由仔细思考起儿子说的北山行宫是什么意思。
接着，她突然想起来什么，两步走到了皇帝身边，轻声开口。
“圣上，他们说的不对。宝康出生那年，您带着臣妾和纪兰惠一行去过北山行宫避暑。
要知道，当时行宫里，除了宫里的人，还有王府的人和护卫，还有北山行宫的侍卫啊！”
听到北山行宫，纪兰惠还没反应过来什么，原本不停喊冤的督尉却突然没了声音。
他当年还真就在北山行宫，当年他是行宫的侍卫，还收过内宫香囊，和个宫女春风一夜。
他错愕的抬眸，想要看清纪兰惠是不是当时的宫女？难道，宝康真是他的女儿？
被他的目光看过来，纪兰惠懵了，接着便是疯了一样对着督尉破口大骂。
“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，想用九族攀咬本宫不成？当年在行宫，本宫何曾遇见过任何外男？
而且，就你这德行的，怎么可能配得上本宫？
圣上，臣妾所言句句属实，还请您再验一次宝康的血脉。”
惠贵妃怎么也想不到，敢帮太子刺杀老夫人，能帮太子训练死士的人，居然是个白痴，这个时候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。
“陛下，末将当年确实在北山行宫，也确实和一宫女子发生了事情。可是，末将已经确定，那个宫女子绝对不是贵妃娘娘。
臣自知愧对圣恩，愿意以死谢罪！”
话音落下，跪在地上的督尉拼尽全力的以头杵地，就要生生撞死在当场。
“啧啧啧……督尉大人，如此舐犊情深，还真是让人感动！”
m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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