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等待片刻,士兵给她拿来一些行军的干粮,晏水谣不挑食,稍微拿清水洗漱下就掰着白饼往嘴里送。
待她吃到一半,闫斯烨掀帘走入,身上还沾着山中的风尘,艳丽的眼眸轻微向上扬起。
晏水谣掰饼的动作一顿。
她能感受到此时的闫斯烨是快活的。
是那种他在相国府从未有过的畅然与自在。
哪怕再过几十天他将面对一场避无可避的战争,但他依旧像回到主场的神明,带着足以令人臣服的强大气场。
天地之下,山水之间,这才是他该呆的地方。
闫斯烨抬起手,择去她唇上沾的饼屑,轻啧一声,“你睡的倒好,昨夜遇到采花贼了都不知道,心怎么这么大呢?”
晏水谣听过离谱的,但没听过这么离谱的,她惊奇无比地盯着闫斯烨,“是我理解的那个采花贼吗?”
“不然呢?”闫斯烨反问她,“还有别的解释吗?”
她终于回忆起昨晚零星的一点画面,一阵风过后她就特别困倦,像有人在耳边催眠她似的。
“我说呢!我再爱睡懒觉,也没的睡那么久过,我是被迷晕了吧!”
她陡然兴奋,“王爷!那个采花大盗呢!他还活着不,我还没见过活的采花贼呢!”
看她这个有别于一般女子的事后反应,闫斯烨并没太惊讶,只是揉一揉眼眶,“你就一点也不准备担心一下你自己?”
“有什么可担心的。”她晃着两条腿,继续掰饼吃,“有王爷在,肯定不会让我吃亏。”
再说她也不是无知少女,真发生点实质性的东西,她身子还能像现在这么干爽?
她可照过镜子了,身上一处吻痕都没有呢,清白得很!
这时帐子外传来很轻的一声笑,在清风虫鸣的山谷分外清晰。
紧随就进来个仙风道骨的清俊公子,气质乍一眼跟闫斯烨有点像,也是一身素净,遗世独立的模样。
但再一品,又完全不一样。
闫斯烨是伪病娇,看着苍白病弱,一张小白脸精美得跟神仙似的,风一吹能就能倒,实际是芝麻汤圆,外表白软里面黑的流油。
他身上的那股子狠劲儿和冷倔是遮掩不住的。
即便沦为质子,面对大燕帝他也从不露怯,天生反骨,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。
只能说老天赐予他一副与他冷厉内在毫不相关的皮囊。
但这个刚走来的公子不同,他气息要比闫斯烨温润许多,是骨子里透出的好脾气,与他外貌十分相符。
“四王妃的性子还真是……无忧无虑。”
吕墨晗笑着评价。
但晏水谣分明感觉,他想说得是没心没肺。
“公子想说什么可以直说,没事的,我脸皮厚,好赖话都伤不到我。”
她顺便澄清一下,“还有,别喊我王妃了吧,等这里的事一结束,我跟王爷回到夏北,往后就自个过了。王妃的头衔我可不敢占,多少人眼红呢,我就一条小命不够折腾的。”
吕墨晗轻微怔愣,第一时间看向闫斯烨:怎么的,还没搞定呢?
他思索着说,“可你一个姑娘家,在夏北举目无亲的,要怎么独自过活?”
“我有钱的。”
晏水谣小声回他,“我也能赚钱,我还有崽崽,以后我们娘俩相依为命,日子肯定过的红红火火!”
说完停顿一下,暗戳戳加了句,“如果王爷愿意给我一笔分手费,我也不介意收下来。”
“你不是有钱吗?”看着她眼中只有钱的财迷嘴脸,闫斯烨淡问她,“讹我呢?”
“谁会嫌钱多哦。”
晏水谣听他这不阴不阳的语气,撇撇嘴嘟囔,“再者说,分手费可多可少,又没要你一座金山银山,看着给么。”
闫斯烨听的好气又好笑,“你这都不做我王妃了,我凭何要给你金山银山?”
他有意无意地说,“我的银钱自然都是留给未来妻子的,你说呢?”
晏水谣忽然心里泛出点细微的不舒适,她好歹与闫斯烨并肩作战这么久,怎么就比不上一个他将来素未谋面的老婆呢!
“那百年修得同船渡!千年修得共枕眠呢!”
她委委屈屈地回怼,“我跟王爷满打满算也该是千年的缘分,千年呐!给我点钱花花怎么了!”
眼见闫斯烨被她神奇的逻辑怼的没了脾气,吕墨晗静静在一旁看着,似乎有点明白了。
难怪闫斯烨比他们预想的状态都要好,原是身边有这么个活蹦乱跳的丫头,也算是他在大燕那段生涯的一线光明了。
此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,没一会儿,卫枭就在外求见。
他入帐时还拎着个很瘦的男人,“王爷,我把周林带来了。”
周林脱臼的手臂已经接回来了,也给了粗布件衣服穿上,但这疼了一晚上又光溜溜地吹了整夜的山风,他原本就瘦的马脸更加凹陷进去。
“海猴子周林?”
吕墨晗前面只听说抓到个淫贼,却不知此人竟是越狱逃出来的周林,“等一等,只有他一人吗,我今早从东洲来的,听说随周林一块逃走的还有他的结拜兄弟李九奎。”
“对。”卫枭脸色凝重,“我正是要来说这事,李九奎可能死了。”
晏水谣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,但她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出来,眼前这瘦子正是闫斯烨口中的采花贼!
她顿时来了兴致,聚精会神地盯着周林瞧。
闫斯烨余光一直注意着她这头,斜眼发问,“有这么好看?”
晏水谣衷心感叹,“采花大盗原来长这样,比我想象的还磕碜。他还有个兄弟吗,你们这边的采花贼都流行结伴作案?”
口味重到她这个现代的灵魂都为之震颤。
吕墨晗同卫枭交换眼神,他轻咳一下,“李九奎跟周林还不一样,他不是普通的采花贼。”
要聊这个,晏水谣可带劲了,饼也不掰了,“怎么个不普通法?”
考虑到有些话跟女儿家不大好张口,吕墨晗没再讲下去,而是用目光询问闫斯烨:方便说吗?
“也没什么。”
闫斯烨张口了,平静道,“就是周林好女色,李九奎好男色,两人路子不同,但本质没有区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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